卿酒

我好菜啊

策秀1

这是一个混乱的世道。

楚袖从茶楼出来时,已经很晚了。

她抱着琵琶哼着曲儿,慢慢的走,一步三摇地回家去。城里灯火不多,街巷有些模糊。

在某一个巷子里看到形销骨立的妇人,沉默着用草席卷起死去的孩子的尸体。

楚袖依稀记得,那是个五岁的女孩子,有一双明澈的眼睛。不知患了什么病,妇人带她看遍了城里的医馆,搭上了所有积蓄,也没能留住她。

楚袖贴着墙边悄咪咪地溜过去,小心翼翼地走出好远,听到身后妇人突然嚎啕大哭。

这里是长安城,这样的世道里,为数不多的尚还安稳之地。楚袖住在城郊的一处小屋里。城郊没有灯火,看不清路。好在路就是那条路,每天都走,走不岔。

楚袖在自家门口,踢到了个什么东西。她收回脚,眯着眼看了一下。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楚。

她又踢了一脚,好像还是个很大只的东西。

楚袖蹲下来,闻到呛人的血腥味,摸了一把,入手又黏又湿。

此时这东西动了一下。

楚袖一下子跳起来,举高了手里的琵琶。

这东西似乎是咳了一下,声音嘶哑又干涩。

楚袖惊了一下,尖叫。

这东西吓了一下,轱辘着爬起来,喊了声姑娘。

楚袖一看妈呀什么玩意还会动的,手里的琵琶对着他就砸下去了。

那东西顿时哑了声又倒下去。

楚袖稍稍冷静了一下,觉得应该先点个灯。她绕过这一坨东西,进屋去点了灯出来,凑近了看,才看出是个人形。一身铠甲,满是血污。

看着是个兵。

长安这边近些日子不太平,大概是……逃兵吧。楚袖想着。

想着,就觉得瞧不起,站起来就踹了一脚。

踹的军爷嗷地一声。

楚袖吓了一跳,下意识就又踹了一脚。

“姑娘……你再踹,我没殉国,要被你踹死了!”

“哎呀!”楚袖又吓了一跳,“你会说话啊!”

军爷嗤笑一声,翻了个身仰躺着,看着她的一双眼里似乎有她的影,看得楚袖莫名的心悸。

“逃兵还讲殉国的么?”

“你怎么认为我是逃兵。”

“你不是打仗打不过,逃出来的么?一身的血。”

军爷大笑起来,“李某无名之辈,无甚本事,却也不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。”

“那你,你这,”楚袖把灯放在地上,顺势蹲下来,“这是怎么回事啊。”

“有一队狼牙兵犯长安边郊,上头命我们这一支队伍去剿匪,一不小心就团灭了。”

“那你怎么跑出来的啊。”楚袖翘着两只手指,捻了捻他浸血的衣裳。

“我晕了,他们以为我死透了。”

“你……你要不先到我家里处理下伤口?”楚袖说着,伸手去扶。

“比起处理伤口,不知姑娘能否先赏口饭吃?实不相瞒,其实我是有点饿,爬出来找东西吃的。”

楚袖一时无语,撤手把扶了一半的人又摔了回去,“哎呀对不起对不起!你要不要紧!我我不是故意的!”

“……既然我要蹭你的饭吃,就姑且不和你计较了。”说着觉得楚袖扶着他的手颤抖了一下,他也不自觉跟着颤抖了一下,还好楚袖抖归抖,很小心的没有再摔他一回。

他踏踏实实地坐在楚袖家的椅子上时,着实松了一口气。他挑了挑灯,又倒了杯水,看着楚袖一面翻找药箱子,一面问他:“军爷怎么称呼?”

“我叫李晋。”

“唔……那么,李将军……”

“……只是个无名小卒。”

“李……壮士?”

“请直接叫我李晋,谢谢合作。”

“好的李晋,请把衣裳解开。”

“敢问姑娘如何称呼?”

“楚袖,碧鬟红袖的袖……”

“楚袖姑娘,我只是蹭一顿饭,应该还不到需要卖身的地步……”

楚袖愤怒地把药箱子摔在桌子上,“处理伤口!只是处理伤口!而已!”

“……哦。”李晋惊得一抖,“楚袖姑娘,其实比起处理伤口,我更希望先蹭顿饭吃……”

楚袖一巴掌拍在桌上,拍的桌子吱呀一声响:“先处理伤口!万一感染了死在我家,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!就一会儿功夫你会饿死吗?”

李晋重重地把杯子撂在桌上:“会啊!你不知道饭是钢吗?你不知道一顿不吃……”

楚袖又一巴掌拍桌子,“李……你叫什么?李什么?”

“李晋!”军爷扣着桌子边,“一顿不吃饿……”

“李晋!再磨叽不给饭吃了!”

“你说的对!你说什么都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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